美人姐姐有些不乐意,伸出根食指勾住阿沅的下巴,轻佻道:“刚刚才夸你有意思,怎么转眼便这般无趣?你是想要你那跟死木头一样的小未婚夫带你去?”
阿沅心中顿时了然,看来这些人绑架她是因为程让的缘故。她又放下点心来,这些人既然与程让有怨,又绑了她,看来是要拿她去威胁他,那至少要保证自己是安全的。
她呵呵一笑,慢慢将美人的手移开,低头喝了口水。照目前情况来看,她对洗漱之事已经不抱希望了,但大早上还是习惯漱下口。美人贴心地递过一个空茶碗让她吐水,又递过布巾让她擦脸。
她擦完脸后,道了声多谢,不想美人却道:“既然要谢我,不如以身相许?”
都说同性相斥,阿沅却觉得这位大美人时刻不忘向她推销自己,也是奇怪,便问道:“不知姐姐怎么称呼?”
“你这是应了?”美人娇羞一笑,“你就叫我姐姐呗,多亲热。”
呵呵,脸是有多大?
阿沅眼角微抽,板着脸道:“姑娘别误会,我只是觉得如今我已在姑娘马车之上,若还是一直以姑娘相称,不免有些不方便,姑娘可别得寸进尺。”
若换个人来,这板着脸的气势倒还能唬人,可惜由她做来,却是半分气势也无。那杏仁圆眼水润润的,瞪起人来似在撒娇;嘴角天生有些上扬,板着脸时也会让人以为在微笑;更别说和软娇柔的嗓音,语气再冷,也不能让人畏惧。
因此,美人听完只是“咯咯”地笑,顺便又在她脸上揩了下,“小姑娘真是可爱,叫我三娘吧。哎呀,我说真的,你不如以后跟着我吧?你那未婚夫真的就是根死木头,不解风情又刻板无趣,你嫁给他有什么意思?”
阿沅抿唇,倏地灿然一笑:“不解风情那是对你,我是他未婚妻,他只会解我的风情。”
三娘眼神奇异地把她从头看到脚,末了啧啧出声:“小姑娘还挺有自信。我要是你啊,可不敢这么大言不惭。男人都一个样儿,哪有不偷腥的,只看这鱼对不对他的胃口。等他尝过了你这条鲜嫩小黄鱼,就想去吃那剁椒鱼头了!再往后连那臭咸鱼都想尝上一尝呢。”
阿沅不说话,只是低头勾起嘴角。任你说得天花乱坠,我自岿然不动。
三娘将车窗掀开一点,看了看外边的天色,回头道:“这天挺冷的,你还是躺被子里吧,别想着逃走,姐姐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就算她不说,阿沅也不会逃。天寒地冻还人生地不熟的,她一个人在外面简直是找死,她还怕这帮人故意把她丢路上呢。刚刚她也瞅了一眼外面,沿途都是树林,她一下马车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。
她听话地裹上被子,她昨夜半夜被掳,身上衣服倒是多,但少了件棉袍,披风也还在留夷身上,现在只能裹着被子御寒。她打了个哈欠,懒懒地靠在马车内壁上。
三娘出了马车,丝毫不担心她会做什么小动作。
阿沅无声地长舒一口气,不知道留夷姐姐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,只希望她失踪的消息暂时别传到阿姊耳朵里。她将三娘关上的车窗又掀开一条缝,冷风从缝里钻进来,刮到她脸上,冷丝丝的。她听到外面除了车轮声,还有马蹄声,她就是想留下什么印记,大概马上就会被人发现。为今之计,只有以不变应万变。
马车行了几日,阿沅从一开始只和三娘说几句话,到后面和车夫还有外面骑马的人都能说上几句。她有种错觉,自己不像是被绑架的,倒像是他们中的一员。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头儿——三娘,画风不太对,对她极尽殷勤,还日日在她面前说程让坏话,似乎要拉她入伙。
这日他们终于从马车转移到了船上,阿沅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,这帮人对清州地形如此熟悉,肯定长年生活于此。与程让有怨不如说是与程家有怨,那就只有程伯父曾经剿灭的山贼或海盗了。
她的猜测倾向于海盗,毕竟当初在嘉台程诩的尸体还没找到,据说程伯父抓到了海盗头子,可谁知还有没有余孽同党?如今她上了船,是海盗的可能性更大。
如果她没料错,他们是想从清州港口开船,沿着穆国海岸线一路往南行,最后到达岭南州的港口,这样就免去了陆地上官道城门的盘问。
她脑海里浮现出穆国舆图,清州南边是江州,江州西南毗邻岭南州,岭南州只有东南角一小块地方靠海,往西便是与姜国交界处,八郡在岭南西南角。
这帮海盗是真想把她绑到八郡去威胁程让?他们要程让做什么呢?还有,她值得程让做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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